半透明の天空

53. 葉若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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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睜開雙眼以後，見自己處在不熟悉的地方。四周白到令人不舒服的牆壁，噁心刺鼻的藥水味，還有枕頭上面印的名稱，我知道，我現在人在醫院。

　　吃力的從床上起身，見著自己的包包被擱在一旁的桌上，於是我拿起來，大致的檢視裡頭有哪些物品以後便離開了病房，到醫院的櫃檯去掛號準備複診。

　　坐在醫院的椅子上，盯著診療室外的電子數字，看著它的數字一直都變，最後輪到了我的號碼。

　　主治醫生坐在椅子上，臉色凝重的看著電腦裡頭的檔案，以及手邊的資料，最後嘆了口氣，苦口婆心的勸著我。「葉小姐，我仍舊建議您立刻住院治療。」

　　「還有多久？」不理會他的建議，我直接了當問了自己還能撐多久。

　　「這我也不敢斷言……」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如果繼續惡化下去，頂多半年，建議您趁著還有辦法時治療。」

　　「機率呢？」

　　「大概有三十五。」

　　低頭，我沉思。「不要，既然結果都一樣，那不如就這樣。」然後，我拿起包包起身，打算回到病房內。「謝謝您，醫生。」

　　我的主治醫師，一直記不起來他到底叫什麼名字，只知道他應該是五十幾歲的年紀，臉上的眼鏡總是感覺很厚重，更重要的是——總是不厭其煩的建議我要住院治療，在之前的醫院，那些老醫生總是覺得有錢拿就好，才不會給我那麼多良心建議，但他不一樣，他是打從心底的建議我。

　　走在醫院的長廊上，護士、病人、家屬不斷地從身邊走過，每個人的臉上幾乎都是緊繃的表情，不過說的也是，誰住院會嘻嘻哈哈的很開心呢？

　　「嘿。」一個熟悉的身影擋在我面前，臉上掛著的不是擔心，而是當初令我著迷的笑容。

　　「徐凱。」緩緩地，我嘴角微微上揚。

　　「Suki，聊聊吧。」他將雙手插到褲子的口袋，一派輕鬆的說著。

　　點頭，我答應了他的邀約。

　　跟在徐凱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頓時覺得很懷念，畢竟從前我也是這樣子追隨著他的身影，在跟啟豪重新聯絡上之前，至少我都是這樣子。

　　徐凱他會出現在醫院，表示啟豪告訴他我昏倒住院的消息了吧，而內幕，知道多少我無法確定。

　　「很可愛吧。」他停了下來，停在嬰兒房前，望著裡頭正在睡午覺的寶寶們。「一直很希望有一天能夠這樣子在這裡看見自己的孩子。」

　　「你？」我疑惑的看著他。「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開玩笑的！」他瞪著我，不悅我懷疑他的小夢想。「我的夢想其實很渺小，希望能和我愛的女人共組一個幸福的家庭，很平凡就好，然後生幾個孩子，之後平平安安的長大，最後看著他成家立業，這樣就很好了。」

　　我也是這麼希望著。只是，可能沒有那個機會讓我實現了。

　　「妳也是，對吧。」看著小嬰兒，徐凱道。「我都聽說了，全部。不治療好嗎？這樣等於直接放棄了未來的這些可能。」

　　搖搖頭。「當然不希望，我怎麼捨得嘛……」

　　「Suki，以前我真的好希望那些夢想陪我完成的人是妳，可是最後妳選擇了啟豪，而我也相信妳會很幸福，只是，妳這樣放棄掉你們之間的未來，老實講我有點替啟豪抱不平。」

　　「我不希望他難過，在我哪一天離開以後……」

　　「可是，是妳先放棄掉這所有的可能的，不是嗎？」

　　「欸，徐凱。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漾起笑容，我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手臂。「選擇治療，賭一次未來的每個可能，但是卻有可能在某一次的治療中死掉；還是放棄治療，珍惜接下來所剩的每一個日子，在倒數的日子裡用一切去製造美好的回憶，你覺得哪一個比較值得？」

　　他沒說話，因為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如果我選擇不治療，也許我還有一百天可活，但是如果我選擇的治療，可能在明天的手術中就離開了，所以，他也矛盾了。

　　「妳的邏輯還是一樣奇怪，但卻又怪的有道理。」淡淡地，他笑了。「跟妳說，最近我認識一個女孩子，我覺得她很可愛，和妳一樣古靈精怪。」

　　我笑了，然後和徐凱聊起了這個女孩子。

　　徐凱，曾經是我最愛的人，但現在卻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他知道了一切以後沒有難過，反而微笑的勉勵我、勉勵大家，但我知道他其實比誰都還難過。

　　畢竟，一個是他曾經最愛的女人，一個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對於我和啟豪，他都很心疼我們之間的變化。

　　謝謝你們，各位好朋友，但我很清楚自己的決定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