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透明の天空

34

　　夏雨裴像逃難似的離開了徐孜凱地住處，她的心情好複雜，一會兒的時間根本就沒有辦法冷靜下來。她有些慌張的快步走到電梯前面，還按了好多下的下樓鍵，以為這樣電梯會比較快到，好讓她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可電梯還是不如她的期望，緩緩地升上她所在的那層樓，甚至以慢慢地步調開啟厚重地電梯門。

　　沒有等到門完全開，夏雨裴見電梯門到能夠容她那纖細的身軀過去的寬度便立刻跑了進去，像方才按下樓鍵一樣，連按了好幾下一樓和關門，當門完全關閉時，她才冷靜了一下，有些無力地倚靠在牆邊。

　　她想哭，可卻不知自己是不適合哭泣。

　　早上聽了何妍渝的話，讓她的心情好些，也從別人的影子這件事中振作了一點，今天整天的工作時間，她腦子裡想的幾乎都是要如何和徐孜凱好好的共用晚餐，對話時又該說些什麼，還有她的不確定，又該如何向他說明，她演練了好多次，終於在下班前有了結論。

　　「我知道你很愛她，我不能夠改變什麼，也不會要求你忘記她，但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時，能夠好好的體會夏雨裴其實也不錯。」

　　本來，她會帶著甜美的笑容這樣向他說的，只是現在……

　　「叮」的一聲，電梯上方的樓層顯示著一樓，沒幾秒的時間，厚重的鋁製門也跟著打開，夏雨裴嘆了氣，邊緩和著心情的走出電梯，邁著緩慢的步伐離開了大樓，往回家的路上去。

　　其實仔細想想，她也沒有必要逃的，畢竟夏雨裴早就明白到徐孜凱是不會忘記那個女孩子，她想好的台詞也告訴她要接受這個事實，自己男友心裡有別的最愛的事實，其實這也沒什麼，很多人結婚也不是挑最愛的，那麼多人都能接受了，表示這很正常才是啊！

　　可是在那個當下，當她聽見從他口中喊出來的那個名字時，夏雨裴真的很難冷靜下來。就算是在熟睡當中，徐孜凱念念不忘的也還是Suki呀……

　　何妍渝說，她會成為徐孜凱對那女孩兌現約定的重要環節，雖然她不懂那是怎麼樣的約定，不過她想應該不太可能了。換作她是那個女孩子，在最後一定是希望那個如此愛自己的男人能夠早到好的歸屬，但徐孜凱……

　　最愛的還是她。

　　　＊

　　在半夢半醒間，徐孜凱聽見了少女的祈禱這首曲子，這是專屬於垃圾車的，連續的吵雜聲，讓他終於有些忍無可忍的睜開雙眼。

　　唉，夢終究是醒了。

　　他沒有任何動作，僅是維持原來的姿勢，唯一有動作的大概就是因為有些乾澀而不斷眨的雙眼吧。

　　好久……已經好久了，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那張令他想念的臉蛋了。

　　打從她過世開始，就沒有再見過了，連作夢都沒有見過，即使他多希望能夠見上她一面，作夢都希望能夠見到的她，之前任他怎麼祈求都不曾夢見的她，今天卻出現了，帶著他們的回憶，出現了。

　　約定啊……徐孜凱沒有忘記他們的約定，只是實在沒有那個實現約定的對象罷了，他也很希望能夠兌現他們之間的最後約定，只是沒有辦法而已啊！

　　好幾年了，怎麼現在Suki才來催他實現約定呢？該不會她已經看到自己的真命天女是誰了吧？

　　夏雨裴。

　　現任女友的名字剎時出現在他腦海中，那個和Suki相似的女孩。如果說她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女的話，也許他也不會多意外吧！

　　因為他是真的很喜歡她啊！

　　現在是幾點了？他想確定時間，卻又沒有多餘的力氣去移動身體，已經晚上了，屋內昏暗地讓他無法查看牆上的壁鐘。

　　徐孜凱記得自己大概是從中午時候開始睡的，因為何妍渝說夏雨裴已經諒解他了，所以他才放鬆心情，才會在沙發上睡著，他還記得何妍渝說，夏雨裴下班後會直接過來。

　　垃圾車的聲音……雖然他沒有直接到樓下丟過垃圾，都是直接丟在大樓專屬的垃圾箱中，但他大概知道這擾人的聲音哪時候會響起，大約都是在晚上七、八點左右，這麼說現在已經大概八點左右了，何妍渝說，夏雨裴下班應該就會過來，據他了解夏雨裴的下班時間是五點整，現在都過了那麼久了，怎麼還沒見到她的身影？

　　突然間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立刻起身把客廳的燈打亮，環視了客廳一圈，最後視線停留在桌上的那把鑰匙上頭。

　　那是他早上才給何妍渝地鑰匙，而那把鑰匙最後是落到了夏雨裴的手中，它會出現在桌上正表示著……夏雨裴已經來過了？

　　徐孜凱拿起手機撥出夏雨裴的號碼，電話彼端傳來一陣陣的嘟嘟聲，最後進入了語音信箱。

　　她沒接，這又是為什麼？

　　沒有多作思考，徐孜凱穿起外套，拿著車鑰匙出門。無論理由是什麼，他還是先找到她吧！

　　＊

　　「雨裴？」

　　走到不知道哪條街上，夏雨裴突然聽見有人喊著自己的姓名，她抬起頭見到的是自小的好友。

　　「為什麼顏婷會在這裡？」她有些納悶，下秒回過神來抬起頭看著身旁的大樓和四周的街景。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走到了謝顏婷家附近了……

　　「雨裴，妳怎麼會……」

　　話還沒說完，夏雨裴便撲近她的懷裡啜泣。

　　「好，乖，先別哭好嗎？」謝顏婷安慰著。「我們先上樓去，不然妳一個那麼漂亮的女孩子在路上哭，人會以為我欺負妳。」

　　夏雨裴停止了哭泣，溫順的點了頭。

　　其實她沒有想要哭的，只是看見了謝顏婷的臉，她的眼淚就不自覺的流了下來。從小時候就是這樣，因為是最親近的人，所以才會在她面前卸下所有的堅強，才會讓她想起所有的委屈，才會害的她難過的想哭。

　　進了謝顏婷的家中，她先是倒了杯水給夏雨裴，接著才問起原因。

　　夏雨裴小啜了口水，雙手緊握著馬克杯，開口回答好朋友的問題。「還記得上次我跟妳說的那個人嗎？我跟他在一起了。」

　　「什麼？」

　　一陣子不見了，謝顏婷又一直很忙碌，夏雨裴根本沒時間向她說這陣子的事情。趁著這個機會，她向好姊妹吐出這陣子所有的心事，她和徐孜凱的事、她和那女孩很像的事、何妍渝跟她說的約定、還有洪子涵說的話、舒允澈打算去日本的事情，都通通的告訴了謝顏婷。

　　還有，徐孜凱連作夢都喊著那女孩的名字。

　　「想不到一陣子不見，妳可發生真多事情。」略帶訝異，謝顏婷說道。「不過妳跟那女孩真的很像嗎？」

　　沒有多解釋，她從皮包中拿出兩人的相片遞給了好友。

　　「還真的很像……」看了照片，謝顏婷也驚訝怎麼會有人長得那麼相似。「可看久了也還好。」

　　「是啊……那是她高中的樣子，後來的她和我就沒那麼像了。」

　　「對啊！那只是打扮的關係而已啊。」

　　「但還是像啊，徐凱他喜歡的正是高中時候的她。」

　　這下謝顏婷想不出什麼話來安慰好友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夏雨裴這陣子的遭遇是那麼的不可思議，和自己相像的女孩子……有些人就算走片世界也遇不到這種人，怎麼她的好妹妹就這麼剛好的碰上了。

　　那女孩和徐孜凱交往過，後來分手後他對那女孩念念不忘，然後就抱著這樣的心態遇見了長得很像的夏雨裴。戲劇化的發展，真的沒有想到會這樣出現在她的週遭，謝顏婷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那雨裴……妳打算怎麼辦？連睡覺都會想到她，表示妳男朋友對這個女孩子真的很思念。」謝顏婷看著手中兩張相似的照片。

　　「我也不知道。他們曾經真的很相愛過，會那麼思念她也是應該的。」

　　「不然……妳跟澈一起去日本好了。」

　　「去日本？」

　　「對啊，換個環境也許比較好，運氣好的話也許妳能再日本找到真命天子也不一定。」

　　「這樣好嗎？」夏雨裴有些猶豫。

　　「雖然說是像逃避啦！但這也是種辦法。」她將兩張照片還給了夏雨裴。「很多事情都是分開以後才了解，或許妳到時候會知道其實自己沒有那麼喜歡他，又或者他會發現其實自己最愛的是妳，這些都不一定啊！但不管怎樣，總比這樣下去好吧？繼續下去，是在折磨妳還是在折磨他？」

　　「折磨……」

　　「對妳，是當別人的影子。認識妳這麼久，只要是別人一學妳，就算是剛燙好的新髮型，雨裴也會馬上去改過，表示妳根本不能忍受跟別人相似；對他，一直活在那女孩子的陰影下也不好吧，畢竟她都過世那麼久了，怎麼說也該有選擇釋懷的一天啊，每天看著相同的臉蛋，不難受嗎？」

　　「這麼說也是，我明白了。」

　　謝顏婷說的對，再下去或許對彼此來說都是一種折磨，她沒有辦法填滿Suki對徐孜凱造成的那個缺口，因為她不是那個最合適的對象，也不是她最愛的人。

　　或許，放手真的是另外一種愛吧！